三章必坑

⺌冃占戈黑,谢谢ฅ(˘ω˘ )ฅ

【蒙少晖|连城璧】闯入者(2月7日)

@长戈留痕

(二)深夜来客
“江南的风景都差不多的,我看不出什么来。”李冬的话把蒙少晖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。
“你再看看。”蒙少晖的语气快称得上是乞求了。
“嗯……这一幅,这一幅有点眼熟,很像临塘镇能看到的。对,就是这一幅!”李冬突然激动起来,“这不是连家巷子口的灯笼么,以前一直都有的。”
“真的?!”蒙少晖一把抓住李冬,“连家巷在哪里?快带我去!”
“额,现在那灯笼早没了。我看还是算了吧,那里很久都不住人了,而且以前死过不少人的,阴气很重。”李冬摆摆手,不愿意再说下去。
蒙少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态度太强硬,他很快不好意思起来,向李冬道歉。
李冬笑笑,看架子上的葡萄糖差不多完了,就帮蒙少晖拔了针。
“医生,一共多少钱?”蒙少晖看出李冬这是不想留他了,嫌麻烦。
“周老板已经掏了钱啦,他还托我给你道个歉。”李冬把茶杯里的茶水往屋子外面一泼,这是准备下班了。
“是我给他们添麻烦了。”蒙少晖也赶紧穿上鞋,收拾好自己的东西,“请问您,这镇上有没有旅馆?民宿也行。”
“旅馆有是有,不过挺坑人的。民宿你还是别去了,我瞅着你都怪不放心的。要不你去德平和尚哪儿借住一晚吧,他人好,庙里房子又多,应该没问题的。”
“谢谢您了,医生。”蒙少晖眼中满是感激。
“哈哈哈,不用客气,跟我走吧,我带你过去。”李冬把卫生所的门锁好,便带着蒙少晖一路朝村外的小庙走去。

然而拗不过蒙少晖的坚持,李冬最后还是绕了一截路,领他走进了连家巷。两个人说好,只在门口看一眼,看一眼就走。
“你看,”李冬指着巷子里紧闭着的一道漆黑大门,“这就是连家老宅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的。听老人们说当年住的是大地主,后来打土豪就分给了几家合住。结果没住几天,院子里闹鬼,大家全都搬出去了。再后来好像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们住过,再具体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多谢你,李大哥。”蒙少晖忍不住摸上木门。他看向门上的锁,眉头一动。
“说了不用客气,你这一口一个谢的,我耳朵要起茧啦。”李冬说着,还真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,“看也看了,咱赶紧走吧,德平和尚睡觉早,去晚了就蹭不上地方了。”
“嗯,谢……那就麻烦李大哥了。”蒙少晖听到“蹭”字,神情有些局促。
于是两人一前一后,出了连家巷,直奔镇外半山上的小庙。
刚要出镇,镇口大石头边坐着的一位老太太却突然叫住了蒙少晖:“成林啊,你可算回来了,小慧生了没?男娃女娃?”
“什么?”蒙少晖有些发蒙。
“没什么没什么。”李冬立刻把蒙少晖挡在身后,转身问起老太太,“刘奶奶,你还记得我嘛?我是冬子,上个月给你看病的那个。”
“冬子?哪个冬子?”老奶奶露出一副迷惘的神气。
“刘奶奶,您刚刚喊我什么?”蒙少晖从李冬身后探出头。
刘奶奶却对他的问话没什么反应了,嘴里一直念叨着“哪个冬子?几个冬子……”,蒙少晖又问了两遍,她还是不理会。
“这,这是……”蒙少晖没了辙。
“都九十八了,这儿糊涂啦。”李冬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,拉着蒙少晖继续往前走,“咱还是快点去庙里。要不是我自己住的地方太逼仄,你就住我那儿好了,唉,德平和尚人挺好的,你只要不在他那儿放《爱情买卖》,他还是挺好相处的。”
“噗……”蒙少晖被李冬的玩笑逗到,跟着他一起拐上一条羊肠小道。

德平和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,身材偏瘦,肤色偏黑,虽然是和尚,却留着小平头,只是身上套着一件灰色的僧衣。
蒙少晖看了看德平和尚的脚,那双脚很大,被一双半旧的草鞋包束着,安安静静立在大殿的青黑色的地砖上。
“老方丈,今天让小蒙借住一晚吧,不知道你方不方便?”李冬朝着德平和尚合十一礼。
蒙少晖见德平和尚的目光看向他,也学着李冬合十,恭恭敬敬低头行礼。
也就是这一低头,让蒙少晖错过了德平初见他时的表情。
“他叫蒙少晖,是个画家,听说咱们这儿风景好,古建筑保存下来的也多,来写生的。今天有事耽搁了,没赶上回县里的车。”李冬早给蒙少晖想好了托辞。
“好说,好说。”德平和尚微微点头。
“那我就先走了,翠翠还在等我呢。”李冬看德平已经答应,拍拍蒙少晖的肩膀抬脚就往外走。
蒙少晖这才发觉自己打扰了李冬大半天,还耽搁了人家约会,心里很是过意不去。
“少晖用过晚饭没有?”德平和尚请蒙少晖坐下来,自己也坐到对面。
“没,不过我买了面包和水,老方丈不介意的话,我在这里吃可以么?”蒙少晖说着,掏出包里的面包给德平看,“老方丈吃过晚饭没有?”
“用过了。”德平点点头,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蒙少晖。
等蒙少晖默默吃完面包,喝好水,把垃圾收拾在背包之后,德平才带他走进一个小禅房。禅房大概3米见方,里面一床一桌一椅,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两本经书,桌边还有个洗脸架,架上放着一个搪瓷盆。
“这是惠通的屋,还算整洁,少晖安心住吧。”德平和尚向蒙少晖作了简略的说明。
“谢谢老方丈。”蒙少晖合十低头。
“不必拘束。”德平脸上露出微微笑意。
送走老方丈,蒙少晖翻开自己从不离身的速写包。这个包里总放着三支铅笔和一支黑色中性笔,还有一个无格的黑皮笔记本。蒙少晖从初二起就培养了带速写包的习惯,从那时到现在,这个习惯他已经坚持了十一年。每晚睡前和每天早上起床后,他总要翻开速写包,迅速画出触动自己的东西,比如一朵夕阳中的花,比如冰凉而又诡异的梦境。
昏黄的灯泡看起来只有5瓦,但这并不妨碍蒙少晖下笔的速度和准确度。

小卖部的周老板
脏兮兮的薛晓华
乡镇卫生所的李医生
连家大宅漆黑的门
镇口的刘奶奶
一双大脚的的德平和尚

合上本子收好,蒙少晖收拾好速写包,脱鞋上床。
临睡前,他拿出手机翻到今天下午李冬认出的那幅画:簌簌小雪飘飘而下,将雪白的墙染得更白,却妄图遮住那青黑的瓦……几个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巷口,在风雪中更加艳丽夺目,像……新娘的唇。
蒙少晖无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唇角,当初他画这幅画的时候,本来是没有灯笼的。那是一年前的一个深夜,父亲出差去开会,他一个人在家。那阵子他正在为自己的画展赶作品,画着画着就睡着了。等他半夜在沙发上冻醒,再起身去看自己的画时,却发现本来画好晾着的“江南冬雪”不知怎么的多了几个小红点。
“该不会是半梦半醒间,错把这个当成‘雪中腊梅’给点了几点吧……”蒙少晖用笔杆挠挠头,“我真是忙傻了……”后来他干脆用几个灯笼来补救,这事还被他当成稀有的笑话材料,在推脱不开的饭局上活跃气氛用。
不想竟是这幅画被李冬认了出来……

是夜,雨停。
一个黑影蹑手蹑脚从半山腰沿着羊肠小道溜下山,在镇口稍作停留后,偷偷潜入镇中。
临塘镇早就通了电,但只有那条水泥路上装了路灯。黑影在远离大路的小巷中绕来绕去,却没有跳进任何一户人家,甚至还走错过三个死胡同。如果这黑影是个贼,估计临塘镇的人都要笑话他了。
幸而这黑影是蒙少晖,不是贼。
他披着一件墨绿色的雨衣,袖子里揣着袖珍手电,左手带着电子表,外衣兜里装着一把奶糖,另一个外衣兜里放了两袋纸巾,贴身的包里还放着身份证、银行卡和社保卡,算是为这次的夜行做了比较充足的准备。
“不是这条巷子,也不是那条,到底在哪里?”蒙少晖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,他进村之前观察过,应该是在这一带,但他在这里绕了半天,都没找到傍晚去过的连家巷。
很快,半个小时过去了。蒙少晖还是在一堆大巷小巷中绕来绕去。
“真笨。”
突然,蒙少晖听到一声轻笑。
“谁?!”
他猛的转身,一只像黑猫一样的东西从巷左的屋顶跃到巷右的屋顶,很快消失不见。
蒙少晖继续朝上看,忽然发现,东南方向的天空隐隐透出一点红光。
有绕了几圈,蒙少晖终于找到红光的来源:灯。
几个红色的灯笼高高地挂在一个古老的巷口,灯笼里似乎是燃着蜡烛,轻风一过,灯光就跟着晃动,似乎灯下的巷子也跟着摇晃起来。
这不就是他正找的连家巷么?蒙少晖心中一喜,身影迅速没入巷中。

连家大宅的门依然紧锁。
蒙少晖摸摸锁身,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,背后的汗毛一根根全都竖了起来。
“不怕,不怕,我不害怕。”蒙少晖一边发着抖,一边从裤子兜掏出一把钥匙。这把钥匙是他大三的时候在小学时的小猪存钱罐里意外发现的,当时本来想扔掉,后来觉得当书签挺别致的,就一直留到现在。没想到……
“咔哒”一声,古老的铜锁应声而开。
蒙少晖的心弦骤然绷紧,冷汗一层层从额头泛出,又像眼泪一样流下来。
古旧的黑漆大门被蒙少晖缓缓推开,恍惚中,他听见一阵遥远的喧嚣。
“千秋万代,一统江湖!”似乎有很多人,他们一起喊着一个武侠剧中烂大街的口号,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出现。
蒙少晖忽然觉得有点热。是了,雨停了,雨衣早就不需要了,他一把脱掉雨衣扔在地上,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“千秋万代,一统江湖!”
蒙少晖再次抬头时,这声音猛然清晰了很多。随着这声音渐近的,还有朦胧却炙热的火光,仿佛有十几个火把点燃在蒙少晖周围。
果然,在众人热情的等待中,在蒙少晖不可抑制的颤抖中,那个人……出现了。
黑衣,黑发。
蒙少晖紧倚着大门,任凭周身的炙热散去,任凭那人一步步走近……
却始终看不清男人的面貌。
“你,你是谁?!”蒙少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问出声。
那个人没有回答。
四周是如死亡般的寂静。
蒙少晖从门板上滑落在地,他伸出一只手,试图抓起地上的雨衣。
雨衣却像是被什么压住一般,扯不动。
“剿灭天宗,诛杀萧十一郎!”那个人终于开口。
蒙少晖猛的抬头,一把锋利的刀,一块墨色的匾。
“剿灭天宗,诛杀萧十一郎!”四周再次喧嚣起来,无数把刀剑跟着最先那一把刀,在墨色的匾额前久久挥动。
蒙少晖终于拾起自己的雨衣,他匆匆忙忙往身上套,好像这样就可以抵挡那些锋利的刃和炙热的火。
“哒啦啦……”外衣兜里的大白兔掉落出来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。
蒙少晖看一眼糖块,却发现连家的大堂寒雾重重,根本没有什么刀和火把。
更没有……
蒙少晖不再犹豫,撑着大门勉强站起来,就跌跌撞撞跑出了巷子。
巷口根本没有什么大红灯笼。
一阵冷风吹过,蒙少晖一个趔趄,差点跌坐在地。
“谁?站住!”一声厉喝在他身后响起。
蒙少晖爬起来就往前跑,却被一股大力扯住,狠狠掼倒在地。
“啊!!!”心中的惊惧冲溃理智的防线,骤然划破临塘镇温柔的长夜。

(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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